末 初

末初的故事

末初

你好呀，陌生人或者是朋友，来听一个故事吧。

故事发生在一颗离地球很远很远的星球上，在冬天望向西南方向，第一颗出现的紧挨着地平线的星星就是它，不过现在高楼大厦太多了，你应该很难看到它，不过没关系，你知道它就好。

流浪人是星际间不出名的旅行者，没发现过什么世所罕见的美景也没找到过神秘的宝藏，本来计划着这天傍晚就离开这颗行星，刚好能赶去几光年外的星云看三千年一次的奇观，却被因为突然爆发战争而封闭的港口骂了回来。他身上没有多少钱，只好在附近靠做些力气活度日。

他遇到女孩那天正好是第四天，四这个数字在他的故乡有着吊诡的含义，也许正好是种巧合。

那天他照常去打零工，路上却看见埋在机械堆里的衣角，处于好奇或者别的什么想法，他试着扒了几下，随即里面传来了咳嗽声。

接下来的故事很老套，他救下了为了找材料而埋到倒塌废物堆里的女孩，而女孩为了报恩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家。

女孩是流浪人见过的最聪明的人，那些士兵不要的废料在她手里总能变成卖出高价的东西，而废料和买家在这接近前线的地区并不少见，女孩目前就靠这样活着。

养大她的是一款很老但是性能依旧出色的机器人，据她自己所说是机器人带她来到这里定居的，工作台上摆放着的正八面体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唯一物件，机器人告诉她只要她能够解开正八面体的所有秘密她就可以自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但在那之前她必须要躲藏在机器人的庇佑之下。

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而文化落后的星球没人会给机器人起名字，除了女孩。

女孩给机器人起名叫末初。

女孩说：“末在初前，代表着开始之前结局已经注定，末初是个机器人，他仰仗的只有程序和线路，所以早在他开始行动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固定的结局。流浪人，你也是这样觉得吗？”

流浪人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流浪人的家乡从不相信命运，星球上只有几个几万年就默默伫立着的圣殿，不过那些已经破败不堪神殿修建的极为辉煌，小的时候流浪人常和朋友们一起去玩。他喜欢坐在神像前面看着落满灰尘的神明，想象着在人们抛弃信仰之前对命运的憧憬。

流浪人和他的族人们一样，信命，又不信命。

他如果不信命，不会事到如今还带着家乡的护身符；他如果信命，就应当像其他人一样安土重迁的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女孩住的房子很破，和这种地方废弃很久的房屋很是类似，塌了一半的围墙上面长着要死不活的低等植物，院子里堆满了被灰土掩埋的杂物，玻璃除了脏的要命也还能用。房子里面也像是上个世纪的遗留物，物品狼藉像是慌忙逃离后的情状。

那个名叫末初的机器人不是个不懂得整理的机器人，他们真正生活的地方是地下室，一层的房间用来生活，二层则是高精尖的实验室，里面解禁的部分大约有一半，机器人告诉他，这个实验室解禁多少，女孩对正八面体的破解就进行了多少。

流浪人心不在焉的听着，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战争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每天晚上都有士兵打着灯光仔细检查该区域。流浪人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极端原始又浪费人力的方法，明明对战双方的科技水平都是通过卫星就可以轻而易举挖地三尺的。末初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只告诉了女孩。听完内容的女孩更加沉默了，几乎时时刻刻都坐在工作台那里研究正八面体。

房间的禁制在逐渐揭开。

晚上睡觉的时候，流浪人想起有个东西被他落在了头顶的房屋里便上去找。那不是他们常去的地方，窗帘的一角没有拉好，等到流浪人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士兵的灯光已经照在了那个缺口处。

流浪人下意识的蜷缩起身体，夜晚的寒风顺着裂口处刮进来，吹的白天有着温柔阳光的房间生出冷气来。灯光不断照射到房间里，惨白的光源合着风的声音让见过少地方的流浪人神经绷紧，就在这时，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拍上了他的背。

尖叫的前一刻，流浪人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女孩正坐在流浪人的床边玩着正八面体，见他醒来才终于放下；女孩央流浪人讲述昨天晚上的事情，女孩的情感波动很少见，只有提到末初和有所发现时她眼睛才会出现光彩，但是那份光彩就像是星辰一样璀璨。

“哈哈，你真的以为末初是那种量产底能机？拜托拜托，我从小都在研究它了，到现在连她的温控系统还没搞明白。末初是有温度的，留着坏掉的地方纯粹是为了让我能够研究。她可是我父母的心血之作！真正逼近无限的存在！套个这样的壳子完全是为了方便行事。”女孩的面容突然变得悲伤。“有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父母不是把我托付给了末初，而是为了让末初不去报复毁灭他们的社会才把我送到了她的手里。”

“你当然不能这样想了。”流浪人想起了留在家乡的父母兄弟，他想这次离开后一定要回到家乡多留一段时间。

“嗯，末初听到我这些话也很生气。即使我私自跑去城里惹了大事要末初帮我处理她也从来没有生过气，但那次她整整下线了一天，直到我哭着保证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才重新上线。”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流浪人问到。

“末初觉得你可以相信，不然你现在都不会在这里啦。”女孩晃晃腿。“先前我也往家里捡过人，不过第二天他们就不见了，后来倒也遇见过一两个，不过完全不记得见过我的事情，你算是第一个。”

“末初它……”

“是她不是它！”

女孩不说话了，径自跑去了楼下。

端着食物站在门口的末初对着离去的女孩微微鞠躬，还是那副最得体的笑容走了进来。

在那之后不久，末初告诉他：“请您收拾好东西，明天我将送您登上去临近星云的航班，祝您旅途愉快。”当天晚上，女孩突破了正八面体倒数第二个秘密。

末初和其他人一样送他离开，不过比起别人她没有说再见。流浪人实际上只是和末初、女孩萍水相逢，算不上多么亲近的关系，不说再见好像也没什么关系，流浪人便没有在意，踏上了首班开放的路途。

在船舱里，流浪人隐约听到士兵们说起战争。士兵们兴高采烈又像是畏惧着什么的谈起三日之前出现的神秘人物，那人只手撑天，迅速结束了战争，所以如今他们才能够坐着这班离去。流浪人随意听着士兵们的话，三日前他还好好的待在地下室，那天女孩解开了倒数第三个秘密，末初为了庆贺准备了不少少见东西，就是在那之后末初出去了不大一会儿。

流浪人无意中望向了外面。飞船还在取得许可的认证中，盘旋在半空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他栖身的女孩家，但出乎流浪人意料的时，哪里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准确的说，整个区域都沦为了废土。

流浪人紧紧扒着窗口去看，就在飞船离开的一瞬，整颗星球瞬间没入火海。

流浪人突然想起，末初说送他离开时的手指和往常一样冰冷彻骨，而女孩揭开倒数第二个秘密后，他无意中碰到末初的身体却是温暖的。